[楼诚|现代AU] 爱德蒙多 · 四

「有一首最温柔的诗,
要留在未来才写。
那时
你不属于我,
我也只属于一些 路过的水浪。」

egooo

来自一本童年读物的脑洞。

 

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。

 

时间线 / 地点 /  人物关系 统统架空。

 

OOC我的错,剧情寡淡我的错,日后(已经)变成观光美食文我的错。


——

 

入秋以来,天总阴阴的,窗外的淅沥声像是没有歇过似的。这样的日子里,白日也得点着一盏灯,照得屋内七零八落的画具显出一副愈发惨淡的模样。

大约是光的缘故,小小的色块刮了几次也调不准颜色,明诚索性把笔换成烟,走到窗前望着远处一片低矮的校舍。光线多少会影响作画的感受,却并非症结所在,他的心缠作密密匝匝的线团,理不出头绪来。

那日碰壁明诚便知道,要从这茫茫的世界找出一个故人是何等的难。世界终究是走得太快了,他有些懊恼地想,也许大学毕业就该回国一趟,又或者高中——不然,早该趁着十来岁撒点小孩子脾气,硬要对方见他一面。想归想,他又其实很明白,他们的往来止于通信,这是时间堆砌出的默契。时间疗愈了恨,也会带走别的什么,他所珍视的存在。

他从来都只有那一星的火光。像手中被雨水浸湿的烟,沉重又微茫的,转眼就熄灭了。

 

但雨渐渐停了。明诚觉得闷,出门又失了方向,他拿出手机搜了搜同城的展讯,决定去校内的市立美术馆看一场名不见经传的画展。

画展自然是没什么看头。明诚从美术馆出来,却发现雨又啰啰嗦嗦地下了起来。这雨下得暧昧,说不大却也不好再袖着一双手回去,但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止歇的意思。明诚只得拿手挡在头顶,到邻近的教学楼暂避。

那教学楼大概有点年份了,建筑式样都还端着一副很有些所谓的意志,明诚嗅到一股陈年的潮气。身后的教室正在上课,老师声音不大,却低沉稳实,他蹑着脚走到后门,稍一抬头,就看见了透纳。

在这样的时节讲透纳——散不尽的雨雾中,仿佛所有暧昧的笔触都得以解释,而所有暧昧都值得发生。明诚会心,这是一位有妙趣的老师。他将眼睛从屏幕上移开,霎时屏住了呼吸。

讲台上的人长身鹤立,只是侧对着他,也像有包蕴百川的气度。待他转过身来,面色恰如想象中沉静,明诚看见一双湖水般的眼睛。他蓦地想起冬日的涅瓦河。

 

他们又回到浪漫主义。

「事实上,浪漫,并不是一种容易被解读的思潮。」涅瓦河的手指轻轻叩击讲桌一角,「但归根结底,它不虚无,更不是一个轻浮的词语。浪漫主义,是感性对抗理性的征伐,是一种离经叛道的意志。」他回身在黑板上写下浪漫二字,却念出漂亮的法语发音。

那字刚柔并济,风骨藏于含蓄之中,明诚一怔,想起风巢墙上那幅小字。他心里响起一声轻叹——想来此人正是王天风的朋友,也是明台的大哥。

藉里科应是已经讲过,他们来到德拉克洛瓦。

「Eugène Delacroix,灿烂,热烈。有古典精神,也有对现世的洞察,但,」这位明教授顿一顿,「是属于殖民者的史诗。」明诚听得有趣,不禁把目光又转回那人身上,这一看却直直撞进那潭湖水里。忽然而至的静默中,湖水兀的起了波澜——直到前排的学生纷纷转过身,明诚才微微一抖,尴尬地低下头來。

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有无法自持的惊讶,归于平静后却换做柔软绵长的注视,仿佛看一个故人,又像是春日化冰的涅瓦河。

 

这短短的十余秒似有十年之久,待明诚回神过来,却已经是柯罗了。

 

 

 

王天风有一把柴烧壶,是工艺系一位相熟的老师所赠。器型保持了柴烧惯常的拙趣,釉色也有风味,但重点不在这里。有人说柴烧像他,粗砺,执拗,把所有逆境当成机遇来活。但重点,似乎也不在这里。

来人已经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个多小时了,王天风一把壶在手里颠来倒去,耐心终于告罄。

「有话快说,有屁快放。」他将壶重重搁到茶几上,黄杨木随之发出一声闷响。明楼抬头看他一眼,将身子直起来,复又靠向椅背,「你这人,能不能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。」他捏一捏鼻梁,却露出三份倦态。王天风正要发作,又想对方到底开了金口,只好心里暗暗骂上一句,面上作出不很在意的样子。

这么一来,竟然又陷入漫长的沉默,就在画廊主人忍不住要下逐客令的当头,他听见对方几乎微颤的声音。「我看见他了。」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来得莫名其妙,王天风看向明楼,却发现那双素无波澜的眼睛像没入了薄雾中,显出微微的迷茫来。「我看见他了——下午上外美史的时候,」明楼抿一抿嘴,说得很艰难。「怎么可能呢?起初我也不信,但他清清楚楚地站在那里,长高了,样子却没怎么变。」「谁?小师妹?」王天风心下困惑,他记得明楼大学时有一位整日追在身后的师妹,因为实在漂亮,不得不印象深刻。

「曼春?不,」明楼的眉心皱起来,「你还记不记得……大学那会儿,我常常都需要去一个很远的邮局取信?」

关于小师妹的记忆断得突然,王天风一愣,端起茶杯啜一口。「能不记得吗,我可都陪你去过好几回,」已经七泡的茶寡淡如水,终于被倒进茶盘里,「你那位小朋友可真有意思,不止是信,竟然还有成绩单和各科老师的期末评价。」

话音一落,明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。「你那位小朋友」——每每听见王天风这样指代明诚,他的心都只能毫无办法地、无限柔软地塌陷下去。像某只小动物的尾巴佯装无意地扫过面颊,轻微的痒后,是几乎令人溺毙的温情。在那些片刻中,他容许理性和逻辑短暂地叛离自己,而被一种更微小的物质占领。然而——夏月夜,章鱼壶中虚幻梦。他深深明白。

 

王天风适才反应过来,也着实惊了半晌。对于明诚的事情他只知一二,但就冲明楼每周周末雷打不动的行动路线,也大约明白两人关系匪浅。当年明楼与汪曼春的情事也算是美术学系一桩大事件,却撑不过短短三月就无疾而终,是时王天风还曾打趣明楼,是不是为「那位小朋友」舍了汪美人。虽是玩笑话,明楼却动了气,生生把王天风揍了一顿。

较之赏心悦目的小师妹,这实在算得上是惨痛的记忆。

自此,王天风索性再也不提那位素昧谋面的小朋友,明楼也十分默契地避而不谈。但一些日子里,他仍然看见明楼早早地走出宿舍门,又带回大大小小的信件或包裹。那里面有成绩单,期末评价,也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小玩意儿。明楼也回信,点着灯写到凌晨,却似乎字字推敲,一整夜也写不出几段。更不像那位小朋友似的,隔三岔五寄来几张照片——他从未见明楼往信封里放过照片。

 

正想着,屋外却响起一阵试探式的敲门声。正在泡茶的王天风差明楼去开门,收获一句作不得数的威胁。

那扇由原先工厂沿用下来的铁门早已锈得不成样子。吱呀一声拉开,檐上的雨水就淅沥沥尽数落将下来。明楼疑心他惊扰了一个好秋。

站在门口的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,恰逢迎面的雨帘将他浇了个彻底。微冷的怔忡中,明楼望见铅灰的天上一些四散的黑点,想是刚刚开门时从屋顶逃走的的燕子。他的目光很迟疑地转回眼前,青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,遮住一部分眉眼,好看的面目因而变得有些模糊起来。湿透的蓝衬衫从肩头往下愈来愈浅,是一幅透纳。

他忽然感觉有小动物的尾巴正扫过他的面颊,而他的威尼斯几乎在一秒间沉没。
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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